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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喜迎二十大 唱响新时代”河口区《新淤地》文学作品展播:《咏而归》

    东营市河口区文化馆   2022-05-26 17:16:56 作者:SystemMaster 来源: 文字大小:[][][]

      文学作品具有深沉的力量和隽永的魅力。经典的文学作品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必然是思想内容和艺术表达有机统一的结果。
      《新淤地》是河口区文旅局主管、文化馆主办的文学艺术期刊,自1988年创刊以来,立足河口,面向全市,辐射全国,发表了大量优秀文学艺术作品,拥有一大批高层次作者和忠实的读者群,无论是内容质量还是装帧制作,在全国县级文学艺术杂志中堪称翘楚,得到了广泛赞誉。

      今年是中共二十大召开之年,河口区文化馆将集中展播一批《新淤地》入选作品,以此吸引并激励更多专业作家、文学爱好者创作出更多的文学作品,发挥文学作品聚人心、暖民心、强信心的作用。不断提升作品的精神能量、文化内涵、艺术价值。讴歌新时代,弘扬中国精神,打造文化交流新高地。本期请欣赏:

     


    咏而归

     

    商瑞娟

     

    归者

          枕河而居,依林而眠,归者独占了整个院子,如身处蓬岛的仙。夜黑、静且长,黑得无边无际,静得密不透风,长到地老天荒。

          一觉到天亮。晨鸡报晓,拉开窗帘,曙色笼上树梢,两只花灰的鸟相互追逐,从院子里扑棱棱地飞向房顶。迎着晨光在密林环绕的村庄里转悠,适逢霜降,翠减红衰,落叶覆盖了街巷,灌木芜杂的地边沟旁,缀满星星点点的花蕊或果粒,延续着这个季节的不朽生机。孩子般专挑叶多而厚的地方下脚,鞋子上沾满草屑清霜。空气清冽如刚剥壳的鸡蛋,土腥味湿凉的风,躬身扫落叶的老翁,一切都浑然天成——如此安静,又那么生动。

          “翳翳村巷,遥遥犬声。肃肃庭树,啾啾鸟鸣。所期不来,实关我情。”归心早已酝酿许久,却也需要机缘去实现。

          归者对这里是一见钟情的。那个夏末,黄河岸边大片的乡野在浓绿重彩中肆无忌惮地散发着生机。我们穿过蓊郁葳蕤的生态林场,沿黄河岸边行走来到一个小村。我瞬间被它吸引了,只见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庭院深深,灰瓦白墙,如同一位超凡脱俗的高士隐于密林之间。这不就是五柳先生诗文里那幅恬静悠远的田园画卷嘛。

           我们参观了村里的民宿,方正的四合院里几棵瘦竹,屋舍房厅被装饰得古朴典雅,桌几上摆放着精美茶具和文房四宝,人们无不赞叹,纷纷拍照留影。民宿门口竖起一个古色古香的牌子,上书“黄河口作家村”。

          初见匆匆,未及多看几眼就离开了。小村却无端印在心中,竟从此对它念念不忘了。

          一念归心起,辗转日夜间。也许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两个月后,归者有了机缘真正归来。时值金秋,树木换装,金黄、褐黄、红黄、绿黄,彩虹样的斑斓,满地落叶,任风吹卷,小村更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黄叶青苔归路,旧时欢声何处。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我回来了,与生命深度勾连的故地;我终于又回到你的怀抱,可以与你朝夕相处日夜相伴了,我的村庄。逝者如斯,我还是原来的我么,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因缘际会,我选择黄河岸边林家村作为我回归探访故地的标本,我就这样走进村庄的皱褶深处探访它的过往,了解它的境遇和心事;走进它的细节里倾听它的脉动和心跳,寻找它的未来和方向。

           留守者

           张林陈社区的牌子醒目地挂在进村路口处。初次来,我以为这是个隐于林中的独村,后来才知道竟是三个村子的合体。这是十几年前新农村建设的产物,它有个新潮的名字“社区”。整个社区紧邻黄河大坝,状如长方形棋盘,东西、南北各有两条街道,南北长而东西短,一个个方正的院落棋子般分布于街巷之间。这些院落几乎一模一样,可见是经过统一规划的。只是,无论它的规模还是面貌都与人们心目中的“社区”不符,大家依然习惯以原来村庄的名字称呼它:圈张、林家、陈家。

          这显然是个新式村居,可是这里住户已经不多,许多崭新的院落常年铁锁把门,整个社区不过三十户人家,林家村只有十来户。这当然不是村子原有的规模,事实上,这个社区建设没多久,又有了新一轮的政策变化,村庄被集体搬迁上楼。大部分村民们跟随时代的脚步再次迁移,搬到了十公里以外的楼区。

           当初三村合一建立社区,目的应该是壮大村庄规模吧。如今,却只有这寥落的人家留于此处,成了典型的“空心村”。半个世纪以来,这里经历了多次变迁,待后面细讲。现在,我想说的是最后的留守者。

           因为某些原因,一些人依然留在这个崭新却被“离弃”的村庄,留在这偏僻又静谧的黄河岸边,守着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他们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有住在安居房里无儿无女的“傻”夫妻、与残疾女儿共同生活的老夫妇、耄耋之年的郑奶奶和她古稀之年的儿子,几个坚持养蚕的大娘和管理民宿的嫂子。

          初来的某天,我不知不觉走到村里的湾(池塘)边。丽日之下,碧绿的池水漾着涟漪,水中树影倒映,水边芦苇摇曳。我拿出手机要拍照,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干啥的!吓得我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进水里。抬头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盯着我,他穿戴破旧,却戴了一顶紫红色礼帽,看起来有点滑稽。我善意地冲他笑笑,想自我介绍,又忍住了。如果他是这个村的村民,我们早晚会认识。他并不理我的友好,脸上满是警惕,像是村庄忠实的守卫者发现了入侵的可疑之人。

           我很快发现这个男人经常与一个女人肩并肩(或手拉手)在村子里转悠,上午在东墙根晒太阳,下午在西廊下打盹儿,一副悠哉乐哉的样子。女人与他年纪相仿,皮肤白皙模样周正,却总是低着头。村民们告诉我,他们住在安居房里,女人精神不太正常,是男人去外地打工时“捡”回来的媳妇,至今无儿无女,大约也无结婚证。俩人平日不干活,靠各种救济度日。说起他们,村民们有些戏谑和笑话的语气,有时也会露出羡慕的眼光。后来,我和男人聊天,那时候他已经认识我了,变得友好而健谈,说起在外闯荡过的日子,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我提起在池塘边吆喝我的事儿,他却死活不肯承认。

          杨大娘家的大门总是开着。我成了她家的常客。他们一家三口,林大爷是村里的卫生保洁员,每天早出晚归,杨大娘与残疾女儿林洪夏留在家里做手工编织。林洪夏四十多岁了,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腰部以下无法动弹,只有一只手能勉强活动。在她家我看到最多的却是灿烂的笑容,杨大娘笑声爽朗很会说话,洪夏大姐发声不清楚,也总是在笑。杨大娘拿给我看洪夏大姐绣的十字绣,有大幅的竹报平安图、家和万事兴、八骏图,还有一些小幅的公主或动物的卡通图。这些绣品惟妙惟肖、针脚细密,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细致的手工活出自这位只有“半只手”的残疾人之手。我伸出大拇指夸赞洪夏大姐,她害羞地笑了。杨大娘也是心灵手巧,此地曾经柳编盛行,杨大娘就是其中高手。如今,娘俩在家做手工编织的活计,顺手拈来,既打发时光,也能贴补家用。

           有一次,我去看她们,洪夏大姐的额头上贴着胶布,脸色难看,浑身颤抖。杨大娘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原来洪夏大姐,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下来了。我进门时,杨大娘才把她安顿好。看到我,她们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洪夏大姐没有上过学,靠一本新华字典自学认字。现在又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有了新的消遣方式。她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做“冰糖葫芦”,我们成为微信好友后,她经常给我的朋友圈点赞。

          我还爱去郑奶奶家串门。郑奶奶九十岁了,每天曙色微露,她就会踮着小脚去林子里捡拾干树枝,在大门口生火烧水。一股炊烟袅袅升起,郑奶奶的一天就开始了。我过去和她打招呼,她总会踮着小脚进屋去给我拿吃的,或是时令水果或是小面包、糖果之类,她把我当小孩子。郑奶奶爱吃水果,能一口气吃掉两片大西瓜。吃完,她拉开抽屉拿出“心相印”的抽纸给我擦手。她是个讲究人,家里收拾得干净利索。她也健谈,话题总是围绕她养的鸡、种的菜,她的孩子孙子们和之前的一些事儿。她说以前做过大手术,当时被医生判了死刑的,阎王殿里转回来,又活这么长,成了“老祸害”。郑奶奶像大部分经历过苦难岁月的老人一样知足常乐,她也确实是有福人,儿孙孝都很孝顺。她像一只候鸟,冬天去城里的女儿家过冬,春天又回到村里来。她感叹自己老迈,唯一担心的事儿就是忽然死在城里头。

           中午将近,郑奶奶拿出一把嫩绿的小茴香,对我说中午包饺子吃。我急忙说中午有事。她着急地说,我一会就能包出来,先给你下一盘,你吃完再去办事。

            人世间的温情莫过于此吧。我喜欢老人,小时候经常去帮学校旁边独居的一个老奶奶打扫卫生,她会给我留点心饼干。我有一段时间不去,她就站在门口张望。我与老人的亲密情感或许来源于我的奶奶。奶奶代替母亲养育我长大,她用静默深沉的慈爱给了童年少年的我接纳和鼓励。可惜,奶奶十年前离我而去了。郑奶奶属鸡,和奶奶同岁,音容笑貌也像极了奶奶。我抱住她瘦小的身躯,轻轻地呼唤一声“奶奶”,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渐渐融为一体。

           又见炊烟升起,郑奶奶安静地坐在门口,如同一尊佛。佛心就是良善之心吧,奶奶们的一生或许平凡渺小,却能历经苦难依然知足、坚强、乐观,时时谅人,处处助人。这有如颜回的品格难道不值得常被计较、焦虑、狂妄、虚荣纠缠的我们学习吗?

           在村庄里感受温暖的人间烟火,大约源于我骨子里的乡土心态吧。乡村因为世代延续或同一姓氏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天生稳固的熟人社会。他们亲近自己人,排斥陌生人,刚来时男人对我的呵斥,是把我当做陌生的闯入者了;而其他人对我的接纳,是把我当成了村子的一员。乡村人也会争吵不休是非不断,那也是自己人之间的矛盾。乡土心态延续到城市里,人们莫不在费尽心思地求取一个属于“自己人”的朋友圈,却经常因为彼此间居所不定、底细不清、目标不同而分道扬镳,实难形成乡村那样恒常稳定的团体。为什么居于城市的我们常感孤独?是因为我们根深蒂固的乡土心态与变幻无常的城市处境的错位吧。

          秋阳斜照,树影笼住路边的野草。村里的人和事就像一道道影子,小而卑微,模糊而易逝。树记住了风雨,路记住了脚印,风记住了找不见的物什。这些乡村里的平凡人会不会被记住,我不知道。

    日复一日,留守者们扎根这片土地,像草一样躺下,又像太阳一样升起,在沉默的守候中任时光流失不停,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

           出走者

           村庄是大地与河流的孩子。

           沿新修的水泥路爬上大坝,在水一方观黄河日出。晨曦穿过密林照在大河之上,涛声沉缓,河面闪着金光,如同穿越到诗经之中。河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林子。杨树、柳树、槐树、白蜡、松柏……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树木,都是北方普通的树种,聚在这里成了规模,气势磅礴起来。若说飘带样的黄河像猎猎的旌旗,这密林就是千军万马,以雷霆万钧之势护卫旗帜和万物。

           二十年前,这里没有密林,广袤的大地上新种的桑苗尚且细弱。那是高考前的冬天,我和青来到黄河边。河面冰封,大地荒寂,所有鲜亮的色彩都被严寒驱赶殆尽,我们身上的红棉袄是唯一的艳丽。面对大河,我们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凛冽的寒风吹在脸和耳朵上都毫无察觉。我们虔诚地向这条生生不息五千年的大河许下愿望——离开这片土地,去远方。

           读书是农村孩子逃离的唯一路径。第二年,我们终于昂首挺胸地从这片土地上出走。我们激情满怀,渴望着多姿多彩的世界,丝毫没有考虑到前路坎坷,甚至没有想到生存和生活这些需要大部分人用一生去求取的字眼。我们需要一个出口去找寻梦想——那份可与生命相提并论的意义在远方。

           这些年,一拨又一拨的人从这片土地上出走,为了理想,或者仅仅为了生存。出走或许是比留守更高的追求,它象征了勇敢;出走是一条长路,漫漫修远;这片吝啬的泥土锻炼了他们健壮的双腿和坚定的信念;这条无常的大河锻造了他们不屈的脊梁和无限的热情;身后的土地像耳提面命的爹娘,始终注视着他们、鞭策着他们。出走者无畏无惧,身背行囊,朝行夜宿,攀过高山,越过土丘,跨过堤坝,趟过河流……像一棵树,踮起脚尖再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再伸长手臂,试图触摸高空。

          追梦人被广阔的世界接纳或吞没,衣锦还乡或遍体鳞伤。执着的青成为名副其实的北漂,嫁给一位来自珠江边的男孩,陀螺般忙碌在首都紧张的生活中。而深恋故土的我多年前就回到了小城,在距此不远处的小城里安家。当房子、车子、孩子等生存问题扑面而来,我在纷繁事务、人情纠葛中身不由己,更在写作梦里消耗着有限的时光,明明身在故土,却离它越来越远。

           事实上,无论我们的脚步走得多远,认知范围扩得多大,家乡都跟随而来。它与父母连在一起,与童年连在一起,形成我们摆脱不了的生命底色,将我们塑造,也将我们约束,让我们念念不忘。

            离家的游子,谁没有过乡愁?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从宋之问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到杜甫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从李清照的“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到纳兰性德的“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从闻一多的“我要看坟山上添了几块新碑石”到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传说用家乡的土冲水喝可以治疗水土不服,很多人在离家时会带一抔家乡的土。青说,她离家时会带一瓶黄河水,心情不好时会去看河,永定河、潮白河、北运河,无论什么河,地上的水都是通的,只要看到河,心情就会落定。而我作为一名写作者,只能用手中笨拙的笔一遍遍描摹心中的那片土地。在我虚构的小说里,常会出现角镇和白村,那是我对故土的重塑。它来自虚构,是我想象和再造出来的比故乡更理想化的一方水土。它不是凭空捏造,是集合了我童年、少年、成年等生命中多个时期所见所听所读所学所思所想的一切,又经过融合、发酵、升华而形成的一个所在,是看不见摸不着却日夜萦绕在我心里的所在,是一个似乎存在于过去,更存在于未来的所在,它是我精神的原乡。

           当我写到它,就会愁肠百结,热血沸腾。有时,我用尽全力将它描写成最完美的所在,如同我的母亲和孩子,或者我自己,有着敝帚自珍的珍贵。有时,我又觉得它如此残缺,不高贵,不厚重,不丰富,不发达,让我拿不出门,没有面子。我热爱着它,也“痛恨”(恨铁不成钢的恨)着它,这是故乡留给我的情感印记。

           这些年,它一直在文字里陪伴着我,只是我的双脚离开了土地,再也无法汲取它的营养。它在我的笔头日益模糊起来,我的想象再也无法支撑关于它的任何故事,我在文学的世界和现实生活里时常迷茫分裂,我踌躇、驻足、气短情怯,被焦虑困缠。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对这里一见钟情并念念不忘的缘由了。这里符合我笔下所描述的精神原乡的所有特征,它却不是存在于虚构中,而是一个真实的所在。

           我迫不及待地归来,让我悬空的双脚落地,回到这片养育我的泥土和浇灌我长大的河,扎下盘根错节的根须。我愿意滴血认亲,俯下身去倾听、贴紧、感知这条河的脉动和这片土地的体温,期待它对我的再哺育。当然,我也怀了报恩尽孝之心。看,故土像年迈的父母,我们是时候回来看它一眼,为它尽一份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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