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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展播】“走进黄河口,用心感受文学之美”河口区《新淤地》—孙建华:《离离原上草》

    东营市河口区文化馆   2023-06-07 15:25:57 作者:SystemMaster 来源: 文字大小:[][][]

      《新淤地》是由河口区文化和旅游局主办,河口区文化馆编撰出版的文学艺术期刊。自创刊以来,立足河口,面向全市,辐射全国,发表了大量优秀文学艺术作品,拥有一大批高层次作者和忠实的读者群,无论是内容质量还是装帧制作,在全国县级文学艺术杂志中堪称翘楚,得到了广泛赞誉。


      《新淤地》第42期内容包括庆贺二十大,踏上新征程、散文·随笔、诗歌、古韵新声、小说、评论六部分,从多个层面贴近读者需求。为让读者全面了解《新淤地》,展示我区文艺人才风采,河口区文化馆将对《新淤地》作品进行展播。本期请欣赏:孙建华《离离原上草》

     


    《离离原上草》

    孙建华

     

    黄茜菜

     

    黄茜菜的学名,叫做盐碱地蓬。还被称为盐角菜,红须菜,或者盐嵩,还有碱蓬。小时候,鸭子吃的食物,就是它了。其实,我也吃过,咸咸的,还有点涩。

    少年时节,看过一篇《我爱黄茜菜》,是作文选中的名篇。但那时,我没有什么感觉。房前屋后,走得稍远一些就能看到它。但是荒原草木,给我带来的最初感动,不是芦苇,真的就是它。

    那一年,我十七岁,走在回家的路上。晚秋时节的风景,犹有绿色的疏黄。小片的红,大片的红,跳动的红色,是那样的生动,也是那样的鲜艳。像泼墨一般,突然染红了我的双眼。那是异样的秋红,渐至浩荡,如水一样泛漫,或者汹涌。孤寂的旅途,像是惊觉了一般。那是一种惊奇,欣然,还有喜悦。陡然而至的,是一种没有来由的黯然消魂之感,洪荒大水一般,淹没了我。那飘逸灵动的飞舞,像是古老的笔墨,一抹一涂,泼洒之间,就完成了秋色的浓墨重彩。

    黄茜菜的秋红,黄河三角洲的秋色经典。赤霞如火,千里一铺,被称为千里红毯。比芦花还要宏大,比山间的红叶更加鲜艳。黄茜菜,在暮春时节,才一片一片地萌发出来。叶片晶莹,像米粒一般。静悄悄生长着,不与芦苇争高低,也不与野菜抢地盘。不起眼,不喧闹。植物的品性,低矮,谦和,顺随,安知天命。

    以后的岁月,久在荒原之上。周边的黄茜菜,并不浩大。芦苇苍茫之地,黄茜菜不多。野菜丛生的地方,黄茜菜不凑热闹。但秋天里,那些零散的,孤寂的黄茜菜,依然会红了起来。行走在路上,小片或者大片的霜红墨色,如秋水的红波赤浪。亦像红云落地。飘忽而又明艳,跃动,跳荡,时而朦胧,时而高亢。耐碱喜盐的植物,只有在陆海交接的地方,才变成浩大起来。

    黄河入海,泥沙堆积,一层一层的铺垫,最早生长出来的植物,就是黄茜菜。可以说,新生的黄河三角洲,几乎每一方泥土,都被黄茜菜铺垫过。带走的是盐碱的咸涩,留下是泥土的芬芳。一年又一年的黄茜菜。站起来,倒下去,随着黄河向着远方走去,大海也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泥土之中,生长出芦苇,生长出野菜,或许某一天会变成良田。

    依然盐咸,碱涩的土地上,只有它们在坚守着。绿意青翠,逐波叠浪。奔向大海,与大地拥抱。荒芜之地,因为有了他们,变得生动,变得生机盎然。虽然有着接天连海的宏阔,一望无边的苍茫,却依旧低调谦逊,宁静平和,品性如水,无处不生。只是秋天里,成熟的黄茜菜,才爆发出生命的激情,渲染着浓艳的色彩。

    黄河三角洲的秋天,是宏大古老的诗篇。轰然而起的,是一曲激越的交响。芦花萧瑟的苍白,与黄茜菜的浓郁红艳,渲染着季节的情怀。越是靠近大海的地方,黄茜菜方才苍茫浩大起来。红色的烟云,在海滩上弥漫。红色的潮水,痴情的流淌。凝重的,而又不失轻盈。苍凉的,而又不失生动。鲜红赤艳,那是远逐的潮水,奔向远方的激荡。这是荒原的秋色浓妆,红色的烟潮,壮美宏阔,凝重苍凉。燃烧着的激情,化为浓烈的色彩。顠荡着千里的红幔,播扬起生命的风帆。所谓的残阳如血,或者朝霞如火,都不能与之相比。

    其实,黄茜菜的气质,依然是散淡的。如烟如水,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天涯海角,盐浸海蚀之地,秋霜,冬雪,风雨,碱霜,还有盐花,都算不了什么。洪荒,苍凉,孤独与寂寞,什么也改变不了。一枝一叶总关情,一片红炫向秋风。在春天里,在夏天中,在月光之下,夕阳之间。我总是认为,它们不是在等待,而是在奔跑。柔情似水,那是奔向远方的碧草。奔向大海,奔向秋天,奔向了荒凉。直至深秋,赤诚如火,红艳如霞。卑微的生命,有着一种精神的强大。黄茜菜,所表达出来的风骨,比菊花还要强大,比青松还要刚直。对黄茜菜的敬意,是可以油然而生的。

    黄茜菜,盐蒿草,那是盐碱生态下的第一缕生命微光。也是海陆交接之地,第一抹绿色。也是飞鸟或者昆虫们的第一道餐食。春天里的黄茜菜,毛绒绒的,像小虫子,羞怯,胆小,谁也不知道,它们就是荒原上的赤霞仙子。

     

    茅草

     

    冬茅黄草一片苍,春色萌苏谷荻香。银根错结白花雪,秋夏时节绿茫茫。茅草的一生,大至如此吧。

    茅草,也叫做茅荻草,俗称谷荻。根甜可食,花苞鲜嫩可以吃。小时候,实实在在,是得过茅草的恩惠的。白色的茅根,被洗干净,煮水,甜甜的,我喝过不少。据说有利尿之效,是中药的一种。春天里的茅草,先出谷荻,再发新绿。谷荻,其实是茅草含苞未放的花骨朵。称之为茅萏,孩子们直接叫它茅毛,其实是茅花。

    茅花含苞细如芽,晶莹银蕊霜雪花。儿童的时光,春天到来,第一件事,是拔茅毛。清甜,细嫩,味道好极了。而后来想一想,真的是那么好吃吗。茅草,大至是立春至清明之际,青红的,细嫩的,春笋似的,谷荻萌发,吸引着孩子。奔向茅草丛中。孩子们的心情,是欣喜的。有了一种不花钱的零食,也有了一种劳动的快乐。

    房前屋后,附近的茅草毕竟不多。孩子们,就走远些,再走远一些,也就走到荒原的深处。结伴搭伙,三五六,或者就是一群孩子。有的时候,入冬的茅草已经烧光了。谷荻钻出了地面,就站在那里,一片,迎着春风,等着孩子们去摘,去采。有的时候,就是一片金黄茅草,茅荻,还在枯黄茅草的怀抱之中。那样就要拔开草丛,努力地寻找了。

    那也难不住孩子们,一商量,一把火就把草丛烧了。有时候,火并不大,原野上留下黑黑的一片。有时候火大了,孩子们再忙着灭火。有的熊孩子,看火着大了,也就逃跑了。其实,过火的谷荻并不好吃,却是另一种味道。后来一个人站在荒原上,看到春天烧荒的野火,想一想少年时节,胆子怎么那么大呢,羞愧之心,油然而生。

    春草如烟,曳地而生。清明过后,那谷荻,会生长的很大,甚至有点高。其实味道,已经不好了。然后绽开,怒放,春天的茅草才悠然而绿。暮春时节,茅花开了,白絮飘零。原野之上。像飘飞摇荡的云朵,像水一样的流淌。那花儿并不漂亮,吸引不了孩子的目光。后来一个人,站在荒原上,看见茅花飞扬,自由欢畅,或者奔放。才知道,什么叫做草色如烟。

    其实茅草就其品性而言,还是孤寂或者拘谨的。草色太深,太茂盛,或者太荒凉,盐碱的地方,也是不去的。小心翼翼,经营自己的一片天地。还是喜欢生长路边,生长在人可以看得见的地方。这茅草和人亲,卷我屋上三重茅,所谓茅屋之茅,也是它们吧。

    茅草,多年生草本植物。根系发达,细根如网,盘根错节,游龙委地一般,会走很远。竹节一般的茅根错节之处,发芽萌动,就是来年的茅荻新草。春天过去,也就在风雨之中,自由地生长了。大至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就是在修复根系,往深处生,向远处走。不如芦苇高大,也不像黄茜菜那般浩茫。

    你说一棵茅草,能有多么的坚强呢。春雨弥漫,秋雨疏狂。三月春风,十月秋风,寂寞地生长。根生的草类,总是顽强一些。那一根根,一棵棵的茅草,其实都不是独立的。根连根,手牵手。草色流香,悠然浩茫。一片茅草,其实是一个草族,身边站立的就是兄弟,姐妹。这样的草,不怕火烧,不怕刀斧。

    茅草至冬日,陷入了沉睡之中。枯黄的草色,在阳光之下,质感,松软。所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茅草。坚韧,刚强,或者说永不放弃。

     

    罗布麻

     

    荒原之上,罗布麻,开出红色的小花,也就到了夏天了。罗布麻,折断了枝条,会溢出乳白色的汁液。孩子们称之为牛奶花儿。俗语称谓,形象动人。

    荒原之草,相当多的是可以入药的,最有名的还是罗布麻。罗布麻可以止痛,可以降血压。牙痛或血压有点高的我,自然对它有着异样的好感。现在我正喝着,罗布麻泡出来的茶水。我的周围到处都是罗布麻。有时想一想,罗布麻怎么就是它呢。

    罗布麻,容易让人想起罗布泊。藏族有人起名,比如说江村罗布。充满着藏地风情,或者西域古韵。罗布麻,盛产于西域,或者青藏。能够随风顺水,播扬在荒原之上,想来还是黄河水的功德。荒原上的罗布麻,历史并不长久。追随着黄河的泥沙,从黄河的上游, 一路随行。在黄河三角洲,在荒原上安家,也不过一百多年吧。其名如斯,罗布麻。原产地竟然是新疆。

    上班的地方,荒原小站门口的路旁,两边长满了罗布麻,开放着红色的小花,就像一条花廊。院落之中,也有几棵罗布麻。罗布麻花儿,像抹上了几点红韵。生动而又活泼。树上的知了,路边的蝈蝈,声声叫着夏天。罗布麻花儿香吗,也许吧,那是夏日的“药花”之香。

    荒原之夏,花事清淡。罗绮颜色,叶如青柳,草色如麻。无论草形,还是花色,在荒原之上,罗布麻还算是秀媚的。星星点点,烟花如醉。烂漫自由,天真无邪。无论正午阳光,还是夕阳西下,小小的红花儿,总是那样的招摇。我经常看着一株罗布麻,发呆。所谓格物致知,思绪飞扬。并不指望能够,思想出什么。清冽的草气与幽香,通常会让我感到几分的沉醉。

    平凡而又孤寂,内向而又厚朴。草花之色,淡静清疏。夏花廖然,淹没在夏日的绿意深沉之中。花期悠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风吹来,雨打来,阴郁的天色之下,更是深浓。秋花烂漫的季节,罗布麻的红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凋谢了。枝条之上,已经结下了长条的秋果。碧青的叶子,红色的枝茎,依然生机勃发。那果儿,像豆荚,成熟了会绽开,灰白的毛絮,又像是盛开了一次。草絮纷飞,被风一吹,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安身了。

    罗布麻,浑身都是宝,降压,止痛,利尿,宁心。说这些其实,没有太多的意思。自由,奔放,河流,沙漠,荒野,盐碱,干旱,所有不利的生长环境,都能克服,就是一种强大,衍生许多的医疗功效,这已经是一种功德了。罗布麻,在荒原之上,并没有成片生长的意思。太多的植物,比它更强大。

    流花簇簇,随处可现。自然,随性,随遇而安,安之若素。这样的草,这样的花儿让人感到了一种亲切,随意。一种纯净与清新,更是一种可贵吧。飘荡于黄三角地带的罗布麻群落,更是彰显了一种大气。井站之旁,房前屋后,路边水边,都能看见它的清踪花影,装点着荒原之夏,也慰藉着我的孤独。

    罗布麻在秋天,并不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混杂在秋花,秋草之间,芦花的萧瑟与野菊的冷艳,绵长浩荡,鲜艳或许绚烂,与它都无关了。秋风吹来,会吹散了罗布麻绽开的秋果儿,飞向何处,安之于泥土,明年春天,会不会有一株新生的罗布麻呢,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罗布麻,会年年的生长,盛开红色的花朵。

    冬天里的罗布,已经凋零,枯败,让人认不出,不知道。大至冬天的草树,都会混沌了自己的面容。所谓罗布,星罗棋布。谁说,草类无思想,不思量,自难忘。叶成茶,茎成药,花儿飘在荒原上。

     

    秋荻

     

    “如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还有那一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荒原之上,没有枫叶,却有不少荻花。秋荻,是芦苇的兄弟。芦花与荻花,几乎同时开放。

    荒原之上,称荻的草类,好像不止一种。茅草称为茅荻,香蒲称之为蒲荻。而芦苇,也许就是芦荻了。也有人说,荻花为芦,芦花称苇。现在就不混为一谈了。虽然芦苇与荻草伴生,还是两类之草吧。荻草,不如芦苇高大,也不如芦苇苍茫。或许有那么一片,一大片,在芦花苍茫的时节,荻花也悄然开放了。

    “荻花枫叶空自秋,芦叶荻花满溪流,渔歌忽断荻花风,萧萧江上荻花秋。”荻花,入诗亦入画,有时想一想,这些诗句之中,换成芦花也是一样的。其实,荻花与芦花,并称芦荻,不是没有道理的。

    秋日荻花,银亮晶莹,飘飞摇荡,如丝如絮,如霜似雪。满目秋色之中,这边一丛,那边一片,如光如电。芦花如云,荻花如雪,其实荻草,一年之中,很少关注它的。只有在秋天,荻花才飞荡而出,涌流出一种秋思愁绪。荻草,在秋天,已经是一种火红的颜色。

    荻草生于水边,江湖之畔,或者江南,或者中原,原本不是荒疏苍茫的意象。但在荒原之上,白云烟花静,荻草秋花情。忽如秋天里,霜雪一片花。秋风摇荡,白浪如烟,萧瑟之感油然而生。宁静,淡然,清涩,内敛,柔顺,清霜如雪,白丝如发。低调的,安静的,如果真的与芦花相类,那就是形象神不似。

    芦花,多变而执着,浩大而苍茫。荻花,散漫幽静,悠然自得。寂寞于长海,失落于江湖,荻花与人亲近。芦花的乡野蛮荒之气,在荻花那儿是没有的。柔姿清媚,秋日随风,曼妙飞舞,像秋天里,早下的一片霜雪。毕竟是野花吧,“长风摇荡秋飞雪,荻花暗许几多情。”萧瑟之感,苍凉之意,还是油然而生。

    行走于荒原,秋天的路上。荻花,像精灵一般跳跃着,一片一团浮现出来。像水流,像烟花,飘荡于路旁,游弋于水边,清透淋漓。云寒水清荻花发,原上荻花飘素发。荻花是秋天的歌谣,涤荡着荒疏的气息。荻花风起秋波冷,秋风离离,荻花吹雪。其实,荻花在荒原之上,不多,真的不算多。荻花与芦花伴生,不是芦花,胜似芦花。

    荻花开至深秋,已经难挡秋风之寒。飞霜流雪纷飞,虽说吹不断,也吹不乱荻草之心,但荻花还是被吹散了。那是一种古老的烟愁,西风吹荻花,荻花寒漫漫。今见荻花洲,寂寞荻花空。荻花翻雪晚风前,萧萧落叶荻花林。荻花不曾绚艳,烂漫,惟独萧萧矣,留给荒原一个孤独的背影。

    孤月荻花影,秋水烟花梦。秋天的花草,总人让人有着几分的惆怅。那是离离秋风起,秋花不再开。不像芦花那样,像云铺雪盖,厚厚如棉,冬天里还坚挺如斯。岁月催人老,年轻时节谁会为这满地的荻花叹息。荒原上,漫长的秋天,像一场大戏,浓墨重彩。最终只剩下一张枯黄的脸。无论是荻花如雪,还是盐蒿如火,都被早早地收留了。昨夜西风凋碧树,烟草芦荻雪中飞。

    遍地野蒿芦芽短,春天的荻草是什么样子。春荻萌生的时候,应该是静悄悄的,不早不晚,在秋天里开花的草类,都不着急。我的荒原院落之中,有一片荻草。春草如蓟,亦如茅。夏天草色苍茫的时节,长长的叶子,比茅草要高大许多。在那个院落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大叶芦苇,与普通的芦苇不一样,杆子粗,叶子长,开出芦花也不太一样。虽然称之为芦竹,其实那才是叫做芦荻,但真的不是荻草。

    “波上荻花非雪花,荻花掠岸雪纷纷。获花吹雪江风冷,江上又是荻花秋。”往前的七言,五字的诗行,都是关于荻花的古典名句。我也想为荻草写几句诗行,“秋荻飞舞荻花漫,霜花晶莹雪如烟。”算了不写了,诗太难写了。

     

    柽柳

     

    黄河三角洲之上的楼房越来越多了,路也越来越长了。红柳的身影,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无论是植物的知识,还是文学修养,都让我有了一种深沉的羞愧。以下的文字,可能写起来更难了。我现在知道,荒原上聚集着黄河流域最齐全的草类谱系。比如说最耐寒的,最耐旱的,最耐碱的,最咸的,最古老,也是最好看的。当黄河入海冲积出最初的一片滩涂,最早生出的应该是黄茜菜,就是碱蓬草。最早生长出来的雚木,应该是红柳。

    原生于西域沙漠地带的红柳,应该是飘流于河水中的种子,第一时间沉积于滩涂之上。正因为,是其耐碱耐盐的生物特性,也是第一时间在荒原上安家的。孤寂,苍桑的红柳,并没有成为荒原的主体植物。荒原上还是有一些柳树的,比如说垂柳,扬柳,还有河柳。红柳与它们都不一样。当黄河冲积出来的滩涂,还养不活一棵树的时候,柽柳就显得弥足珍贵。

    何谓红柳,是因为它的根是红的,枝条是红的,开出花儿是红的。红柳,学名应该是柽柳。红柳,不是柳。柽柳,乍一看是怪柳,不好意思认错了。柽,音为称,不为圣。如果非要读为圣,也是可以的。字中其意,木中之圣吗。虽然柽柳非树,但却可以长得和树一样高大。柽柳,称为荒原第一木,是当之无愧的。

    气质昂扬,生机勃勃的小红柳和沧桑世故的老柽柳,其实是一样的。我的院落中之西南角,就长了一棵柽柳,已经高过了院墙,可以向外眺望,可以俯视众多的草类,但依旧是谦逊的,低调的。红柳一般生长在野草不怎么茂盛和有水的地方。倒不是这种植物,多么的喜旱厌水。而是其发达的根系,足以影响到其他的草类生长。

    红柳,可谓是生机强劲。也许荒凉的远方,有大片红柳林。但大多地方的红柳,都是离散的。似乎并不高大。红柳,可以寿至百年,也可以生长的非常高大。五年,株高可达三米,十年可以生长至六米。根深可达十米,侧生可以蔓延三十余米。水草丰美之地,红柳的身影是孤寂的。当芦苇,茅荻,野菜,漫生于荒原之上,甚至荒原上,已经可以生长树木,红柳也就越走越远了。强大并不霸道,清高,但却谦逊。枝条蔓延,虬枝横生的红柳,像哨兵,也像守护神,坚守在黄河三角洲,最荒凉的地方。

    五月红柳,会开出红色的小花。细小卑微,却是鲜艳浓郁。如果红柳,成片成林,柳色红花,烂漫如霞,也是非常浩大。激情四溢,如火如荼,如云如海,苍茫至远。但我周围的红柳,就像跃动的微火,或者像燃烧的篝火。红柳的花期漫长,五月殷红,六月深红,七八月间,还是淡红呢。花至深秋,及到凋零,变成灰黑褐色。

    柳花犹是新枝芽,秋风萧瑟不落花。红柳之花,被称为枝顶花。其实,红柳之花,是新生的柳枝,激情四溢,萌动勃发。新发的枝条,就这样从五月,红到了九月。及至次年,才生出了绿叶,再次开花的又是新枝了。以花为始,以叶为终,枝条错落,每一根枝条,都曾经这样的绚烂过后。融融花事,如水如云。红柳之色,比真正的柳色还要动人。

    虽说红柳非柳,亦非树。但真正地自由地生长,可以比一棵柳树,还要高大。其实,红柳就是不死之树,不惧寒冷,也不怕炎热,干旱,盐碱都不怕。原本就是戈壁,大漠上的矫健身影。在黄河两岸,在滨海之地,在荒原之上,其实,并不是它们的心仪的地方。荒原之上,有多少这样的流浪的种子,浮浪万里,天涯远处,海角安家。

    柽柳,或者红柳,是木中圣者,柳中绝色,是所谓的他乡之客。犹似游侠,守望孤独,有一种沧桑的风度,其实,这更是一种风骨。文行至此,一种深深敬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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