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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展播】“走进黄河口,用心感受文学之美”河口区《新淤地》— 朝颜的诗(11首)

    东营市河口区文化馆   2023-05-26 11:07:37 作者:SystemMaster 来源: 文字大小:[][][]

    《新淤地》是由河口区文化和旅游局主办,河口区文化馆编撰出版的文学艺术期刊。自创刊以来,立足河口,面向全市,辐射全国,发表了大量优秀文学艺术作品,拥有一大批高层次作者和忠实的读者群,无论是内容质量还是装帧制作,在全国县级文学艺术杂志中堪称翘楚,得到了广泛赞誉。

     


      《新淤地》第42期内容包括庆贺二十大,踏上新征程、散文·随笔、诗歌、古韵新声、小说、评论六部分,从多个层面贴近读者需求。为让读者全面了解《新淤地》,展示我区文艺人才风采,河口区文化馆将对《新淤地》作品进行展播。本期请欣赏:朝颜的诗(11首)

     


    朝颜的诗(11首)

    朝颜

     

    旧物


    哭声渐渐暗了下来
    他试图搬动的旧物里,似乎
    还含着母亲最后一口呼吸

    她曾经坐在棕红的旧沙发上
    为他织一件浅色的毛衣
    一台老笨的旧电视
    在她寡居多年的岁月里
    留下低音部的交响

    他的手卡在一只旧药瓶里
    这褐色的容器,曾经包裹了
    一个关于止痛的谎言
    他赶不走她的疼
    只能看着她一日日变薄
    一天天变旧

    他挥了挥手
    让一个收废品的人失望离去
    现在,他陷在一堆旧物中
    像陷入怎么也吐不掉的旧时光

    夜色来得太快
    空下来的屋子轻易就被凉风灌满
    他只有裹紧母亲留下的旧毛衣
    只有这样,才能再一次
    被母亲的双臂环绕

    白色的音符

    不必等到深冬
    白色的音符就开始了缓慢攀爬
    我常常在深夜安静谛听
    时间流走的声音

    我曾在一个树洞里藏过许多秘密
    如今它们变成黑暗的一部分
    一棵树的倒下,一万枚叶子的落空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还要不留情面

    我常常看见父亲弯下腰来
    头顶上落了一坡的雪
    他总是小心地避开利器
    以免最后的雪也被岁月铲除

    我常常被女儿按住脑袋
    从密密的黑发间抽走一根银丝
    她喜欢在阳光下将它抖动
    像弹奏一段白色的音符

    倾斜

    我常常遇见那个跛足的男人
    拖着一辆旧板车奔走在路上

    他曾将我家的瓷砖搬上五楼
    每走一步,身子就倾斜一次
    每倾斜一次,都像有破碎即将发生

    他接过几张零钞,倾斜着离开的时候
    那角度恰好构成一枚锐利之刺
    长久地在我身体里制造疼痛

    我不知道,如果还需要一个劳力
    是应该远远避开那个倾斜之身
    还是迎上他热切渴盼的目光

    至今我仍生活在那些瓷砖的包围中
    一闭上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倾斜的

    空酒瓶

    只有打开酒柜,才能看见我的亲人
    一排排站在里面

    我的祖母曾经喝下糯米酒
    醉卧在年夜饭的桌前
    我的外祖母曾经灌下小半瓶白酒
    劈了半个屋角的柴垛

    如今我用耳朵贴近空瓶
    仍能听见零星的往事
    像旧唱片一样回旋、环绕
    像渐渐被蚀平的坟茔上
    风吹过荒草的声音

    我的父亲,多年保持着
    收藏空酒瓶的习惯
    他常常打开酒柜,倔强地
    和空瓶对饮,和故去的亲人对话
    他把它们当做镜子
    一面照他的少年
    一面照他的暮年

    还有一面,他要留给我
    照我的一生

    酿酒师

    以井水作引,从灌木中取火
    晒干的马鞭草,做了酒饼
    割下的黄荆叶,烫了酒瓮
    母亲洗净双手,麦菜岭升起炊烟

    哦,母亲,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除了掀开厚棉被,偷饮一勺甜酒
    除了看着你,一次次穿着旧衣服
    站进冬天,站到年里去

    我的母亲,这一生都不曾祈求过
    一枝玫瑰,一句赞美词
    一生都只是微笑地
    看着她的男人,喝下甜酒
    喝下她亲手种的蛊
    仿佛,她酿的不是酒
    而是生活本身

    暗中的事物

    最后没有一枝箭镞,指向暗中的事物
    飓风善于扫荡,并保持最深刻的骄傲
    嗨,那个发丝带电的女人
    正在将美平分给河流中的每一朵水花

    去哪里找一个休止符,好停下她的歌唱呢
    光阴从不曾洗白她的头发
    交出灰烬的人,还躲在春天的稻田里
    不肯张开嘴巴说出谶言

    她要去旷野里结出浆果,要将甜美和苦涩
    缝进一些人的褡裢里。还有谁会像一只困兽
    关住身体里的毒呢?那么多的人都在修一条路
    准备通往梦境。嘘,请千万千万不要声张

    不要告诉那枝箭镞,谁是它的敌人

    病中的母亲,终于放弃了一生的执拗
    听从我的安排,走进医院
    让一枚针尖逼出体内的血液
    对一台冰冷的仪器俯首帖耳

    她开始动作迟缓
    长久保持躺卧的姿势,仿佛干涸的
    河床中,一条放弃挣扎的鱼
    有时候,她假装不经意地提到死亡
    而后安静流泪

    我想起小时候,她打我,骂我,驱逐我
    声音尖利,在我的身体里种下芒刺
    也种下抗争之心

    是的,我曾恨过一只永不知疲倦的蝉
    那时候我怎么能想到,那只蝉
    会喑哑了声音,成为一个
    对时间缴械投降的母亲

    雪落有声

    那年祖母留在我厨房里烤火
    一个人,到屋外
    铲了一桶胖胖的雪
    后来,水瓮里长出
    一个红鼻子雪人
    对着我,咯咯笑出声来

    那年我去雪地里打滚
    用雪团将表弟砸得又跳又笑
    三舅母揪住我们的衣领
    疼惜的骂声和簌簌抖落的雪花声
    一同融化

    我以为所有的雪都落在了童年
    我以为所有的雪都含着笑意
    直到一场厚厚的雪
    将祖母覆盖,又一场厚厚的雪
    将三舅母覆盖

    我听到雪崩的声音
    裹挟着越来越近的冷风
    朝我迫来

    消失的路

    觋师吹响牛角,吹着吹着
    就将自己吹到了大地的另一边
    许多翻滚的世事,被他埋掉的遗言
    不幸说中

    山坡还是堆满黄土
    却再也长不出一条花径
    松树总是面黄肌瘦
    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只有松针一根一根刺向天空

    一只丧家犬衔着觋师的预言
    迷茫地拖着尾巴四处观望
    它在放逐自己的同时
    也放逐了被豢养或被任意宰杀的命运

    它奔跑了很久
    想要超越这无边无际的黄土
    有那么一个瞬间,它以为看到了光
    却发现,那边围了一堵厚厚的高墙

    熄灭

    祖母在竹椅上枯坐,夜色很深
    她看见死亡伸出了舌头
    舔过颓败的骨头 委顿的血肉
    时间多么漫长,足够回味
    八十多年的酸或甜,苦和辣

    饥饿,浮肿,春天的第一声哇鸣
    被干旱带走的谷种、蔬果
    日子里偶尔的甜,哭泣,泪水
    一幕幕,将命运重新推演

    最后,只有疾病和孤单是自己的
    一双无法挪动的双腿是自己的
    她看见如豆的灯火
    就要被黑暗吞进肚里
    她想伸出手来,抓住一把灯火
    点燃在疼痛的地方

    没有犬吠,一丝风声也未走漏
    我的祖母,燃尽了
    身体里最后一滴油
    “噗”地一声,把人间熄灭


    秋日

    那时候日影稀疏,蝉声薄得透明
    我坐在秋天的藤蔓下,突然想起
    漂泊的人还在远方,而眼前的蒿草
    却越长越高

    一棵柿子树提前亮出了黄叶
    村庄的那头,茅苇已经白了头发
    相对于越来越虚弱的溪流
    山风似乎有了扫荡尘世的力量和雄心
    除了白云,天上空无一物
    我回过头来,看见身后的路干干净净

    有人爬上高处,摘取一串柿子
    那照耀着整个秋天的圆满和红润
    仿佛季节的轮回,仿佛时间的隐喻
    仿佛,落叶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我听见秋虫唧唧,热闹而又孤单
    哦,中年将至,我不曾感到寒冷
    不曾将落叶穿在身上
    我将远离贩卖武断和忧伤的言词
    耐心等待飞走的事物和漂泊的人
    从远方归来

    那时候,除了爱
    除了紧紧抱住彼此骨头里的消瘦
    我们再无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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